老饭骨三叔事件完整版(老饭骨三叔事件完整版_知乎)

写在前面的话;

故土重游,那天骑着电动车,来到座落在砀山东关;砀山第一中学的校址。放眼望去,宽阔的塑胶操场,高大宏伟的教学楼,早已沒有当年的寒酸 简陋。

这里,曾是当年三叔上学时的母校。触景生情,让我不由又想起逝去的三叔来。

一根负重的扁担,最容易从中间折断。而我的三叔,恰恰象肩头上,扁担中间那最最承重的一节。

1960年秋,刚刚高中毕业的三叔,无奈放弃深造高考的梦想。迈出这座校园的大门。带着上有老,下有小的一家六口人,独闯关东。迁移来到黑龙江省庆安县大罗镇——一个偏辟的小山村里。

人生地疏,举目无亲。恶劣的自然条件,压抑的社会环境,繁重的家庭负担。一下子就全压在这个,才刚刚二十出头年青人稚嫩的肩头。

三叔他们兄弟四人。父亲是老大,和在四川工作的二叔,两人都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内地生活工作。那时候他们也先后在波涛汹涌的各种政治运动中,或蹲牛棚改造,或被打成资本主义当权派靠边站,早已是泥菩萨过河自顾不暇。而小我三岁的老叔和我,还是两个未成年的半大孩子。爷爷奶奶年逾花甲,日渐老迈多病……。那时家里的艰辛困苦,也是一言难尽!

如果说童年的我,是在母亲的羽翼下哺育长大。那十岁后直至结婚成家,却是在三叔的抚养呵护下成长起来。三叔与我恩重如山,也情同父子。

三叔的一生,跌宕起伏。特别是他一生的婚姻历程,让我清晰难忘;有美好的邂逅,也有刻骨铭心的悲伤,更有不尽的委屈和无奈。

还是从我知道的几件往事说起,姑且算作是我对三叔的追思悼念吧!

(一)(邂逅无缘)

三叔长我一旬,也属龙。那年刚刚高中毕业。二十出头的年令,一米七八的个头,身材修长,浓眉大眼,帅气俊朗。好一个风华正茂的帅哥模样。

记得皖北秋日的一天,破败简陋的李庄车站上。母亲恋恋不舍地把我交给三叔,登上了闯关东的火车。从那天起,命运就把我们爷俩紧紧地拴在一起。

所乘坐的列车是郑州至佳木斯的普通列车,那咱的火车还是蒸汽动力的绿皮旧式火车。一路上大喘着粗气,慢腾腾,走走停停。车上基本满员,旅客大都是些衣衫不整,大包小裹,前往东北讨生活的农村人。我们坐的那个车厢,列车员是一个二十左右的漂亮大姑娘。一上火车不久,那列车员姑娘便慧眼识珠,一眼便看中了英俊潇洒的三叔。

“旅客同志们,为了大家的旅途快乐和安全,咱们选这位小同志,作为咱这节车廂的旅客代表,大家鼓掌欢迎”!

列车员姑娘在征得三叔的同意后,一边介绍着,一边亲手给三叔带上一个有“旅客代表“字样的红袖标。

此后近三天的车程中,车廂里经常活跃着三叔勤快忙碌的身影。一会帮助列车员拖地板收拾垃圾,一会帮助旅客整理行李架上的物品,一会又给车廂旅客送来热水。一路上博得乘客们的交口称赞。

有时那边叔叔在忙,列车员姑娘就把我领到她那小小的乘务室里。拿出她包里的糖果、饼干之类的零食给我吃。我也借机坐那小沙发上玩。姑娘便关上小门,详细向我询问着;你叔叔今年多大年令了?结婚了没有?家里几口人?都啥人……?我一一作答。

那时虽然还小,对男女之间的情感之事似懂非懂,但看着姑娘那热切的眼神,我知道她喜欢上了三叔。小小乘务室的沙发上,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。有时看到三叔和乘务员姑娘热切地交谈,我便知趣地跑到一边去玩。

三天的旅程疲惫而又快乐,列车终于到达庆安车站,该下车了。三叔背着行李,牵着我的手走下车门。

列车门边,月台上。一身整洁合身的铁路制服,齐耳的乌黑秀发;漂亮的列车员姑娘,热切地与三叔握手惜别。

秋风中,从她那多情的眼神中,透出一丝不舍和留恋。我们已走向出站闸口,她还高扬着手,频频向三叔致意。

虽然都互相留下地址,但在那通讯闭塞的偏僻农村,在城乡之间巨大的差距面前。一切情缘也消失在淡薄无情的岁月里。

(二)生死情缘

我们一家初来东北,寒冬腊月没有房屋。暂时借住在林家里间屋的一铺南炕上。

那是连脊六间草房,西头两间是李家。东头四间;进门外屋一间,是林齐两家的厨房。东屋林家两间,西屋齐家一间。厨房东拐进门;外间算是林家客厅,一铺南炕,北墙摆设着立柜地桌。里间屋是南北炕,我和爷爷奶奶叔叔姑姑,一家六口挤在里间屋的南炕上。北面有半截小炕,林家七十多岁的老爷子住着。南炕炕头边安着一口小锅,暂且算作厨灶了。

林家家长叫林树荣,因为他后续的这个老伴是我们关内老乡,一个村的。所以才肯暂时容留我们,和我们一大家子人挤吧在一个屋里。

林树荣四十多了,前妻留有一女一子。长女十八九岁,叫德文,比我小姑年令大两岁,常常和屯子里几个年令相仿的女孩子相约在家一起玩耍。那时农村的女孩子,没几个念好书的,甚至小学都没毕业。

日子过得飞快,转眼一年快过去了。我除了每天上学学习外,礼拜天寒暑假,也常帮助爷爷奶奶做点家务干点零活。

三叔是家里唯一的劳力,但三叔身体好,能文能武,写得一手娟秀好看的钢笔字。在那时的农村,高中毕业生绝对是凤毛麟角。三叔在生产队里是一把劳动好手,在村邻眼里也是百里挑一的憨厚好青年。

那年正月,大队组织秧歌队。屯里的几个大姑娘们也都当仁不让,天天挤在林家叠娟花、扎花冠。公社汇演时,饰包头的男队员里,三叔修长的身材,优美的舞姿,博得人们的交囗称赞。

三叔识乐谱,吹的一手好口琴。黄昏里,柳荫下,那优美的旋律,那欢快动人的琴声,醉了这僻静的山村,也拨动着姑娘们的心扉。

不知始于哪日,三叔和德文姑(我那时称她姑)相恋了。

德文姑,中等个,胖瘦适中,大饼子脸,五官清秀。在我眼中她是方圆村子里最漂亮好看的姑娘。率真直爽,性格泼辣,敢爱敢恨。暗地里也经常偷偷帮助我们,给小叔和我缝纫衣服。

虽然如此,但自由恋爱在那咱传统思想浓重的山村,还是让人生怯。记得她不知何时,收藏了一张三叔在学校读书时的照片,姑娘们知道后都围着要一睹为快。她珍藏起来护着不准任何人看见,并害羞地说;“让你们看见了,地上有条缝我都得钻进去”。

她,虽然后来没有去钻那地缝儿,却真的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。

小小的屯子,才二十几户人家。青年人的恋情,终究难掩家长们的耳目。

林家知道我家是地主成份,怕姑娘过门后遭牵累受委屈,死活不许姑娘与三叔恋爱。姑娘哭天抢地,执意不从,并决意以死相拼。

那天,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,德文姑服毒喝药了。那时还少有剧毒农药,小仓房屋地上,滚落着一个装正痛片的大药瓶子,近百余片药片,被她吞服的一干二净。当时德文姑躺在地上,已处于半昏迷状态。

被家人发现后,人们七手八脚把德文姑抬到炕上。有的准备灌肥皂水,有的说灌狗屎汤效果最好。一番番折腾,一阵阵呕吐,德文姑终于告别死神,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。望着身边围拢着的家人。她那美丽苍白的脸颊,流下两行清冷的泪水。

一个柔弱的乡村女孩,怎么能抵挡住这恶魔般的世俗利剑。一个看似郎才女貌,情投意和的美好爱情故事;怎么能绕过这,门当户对媒灼之言的座座大山。在所谓爱情神圣的面前,生活在偏辟农村的她们,是显得那样的脆弱而无助!

三叔也爱莫能助,有时黄昏的小河边,三叔常一人呆坐在岸边,望着哗哗的河水发呆流泪。

接下来,我们搬出林家,另觅住所。德文姑也被送到绥化亲属家,在那里被匆匆地找了婆家。一对美好的姻缘就这样被活生生扼杀了!

后来听说德文姑和三叔,在各自结婚成家以后,曾有过一次约见。是德文姑参加娘家侄女的婚礼时,相约在奶奶家见的面。当时是怎样的情景,互相都诉说了什么,如今两人均已过世,详情也不得而知。

但我猜想,那一定是世上最让人伤感动情的回忆,一定是他(她)们压抑在心头深处,最悲凄的倾诉!

(三)错位婚姻

从那时起,三叔脸上少了往日的微笑,添了几多的伤感。以往红润的脸厐,一夜间,似乎灰呛呛的,罩着淡淡的忧郁。

但,三叔知道肩上担子的沉重,他不能因此而沮丧颓废。日子还得继续,他只有把满身的伤痛咬碎咽下,深埋在苦楚的心底。

他拼命地干活;冬天带套子,上山给队里搞副业倒木材。在生产队当掌包的;跟大车扛麻袋,耕田拉地。夏天外出民工,修水库,挑土篮子。从春种到秋收、从酷暑三伏到严冬腊月,一年里也舍不得歇半个工。给多种经营场子养过蜂,在大队油坊里榨过油。也当了两年小队会计。

一个在温暖关内长大,才出校门的稚嫩青年。日复一日地承受着,北大荒霜刀雪剑的磨炼。尚未硬朗的肩头,便早早担负起家庭的重担。

转眼又过了几年,小姑已早早出嫁。我和小叔也长成十七大八的小伙子了。但最令人忧心的,还是三叔已近三十的年纪,依然光棍一个。婚姻大事天天困扰着一家人。而且爷爷奶奶身体一年不及一年,家里面临着另一个难题;做饭难,缝衣难,缝缝补补更是难的囧境!家里真的是缺少一个女人啊。

三叔的婚事,不光这边家人们着急,同样也牵动着关内亲属们的心,他们也都四处给三叔牵线搭桥张罗婚事。

那是春日的一个下午,我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身体粗壮,高高的个子。明明是一个女人,却戴着一顶男式单帽。颈后稀疏的几缕头发,一双咕噜噜滚动的大眼睛,一口浓重的皖北乡音。

原来是关内大姑,给三叔介绍过来的对象,姓魏。这也就是我后来的三婶。三婶在关内老家已婚,因为头上长秃疮,头发已没有多少。平时为了遮羞,日常总是戴个帽子掩盖。由于这些生理缺陷的原故,所以婚姻并不如意。找了个对象,是一个智力不全的半吊子,不随心意,且心又不甘。听说大姑给三叔张罗对象,便草草与傻丈夫离了婚。一个人轻装简行,自已投奔东北三叔家来了。

没有婚礼,也没有宴席。面对这飞来的姻缘,三叔有些措手不及。凭三叔的一表人材,又有文化,且多才多艺,那心里肯定是一百个不甘。但事已致此,在命运和岁月的捉弄挤压下,为了这个家,他也只能选择默默接受,低头将就了。

然而三叔婚后的日子,并没有期待的那样和谐美好。似乎风平浪静的背后,生活却因为柴米油盐的琐碎,家里天天迸发着口角硝烟。二天一小吵,三天一大闹,没过上几天消停日子。

文化素质的差异,性格脾气的反差,尤其是三婶那强悍蛮横的作态,让一向温文尔雅的三叔有苦难言。那时候我和三叔、小叔均已成家各自单过。爷爷也已过世,奶奶跟随小叔家生活。

生活就这样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婚姻生活虽然不尽人意,但三叔看着自已三个乖巧听话的孩子,日渐长大,学业有成,他也只有选择容忍黙认。有时独自流泪叹息,有时甚至在酒精中寻觅短暂的解脱。

都说酒也伤肝,气更伤肝,此话不假。

二轮土地承包后的一天,听说三叔病了,而且很重的那种。我买了点东西去看望他。他平静地躺在炕上,瘦削灰暗的脸厐,深陷的眼窝。看到我来,费劲地坐起身,勉强依偎在炕墙边,一双无神地眼睛看着我;“庆华来了,炕上坐吧”。虚弱无力中,依然透着往日的温柔怜爱。

我拾起散落在炕边的那張化验报告单,白纸黑字写着;弥漫性肝癌晚期。我的心一酸,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。

过去三叔总是说胃不舒服,小毛病吃点药挺挺过去了。有好几次,看到他地里干一会活,便坐在田埂上歇息。问他咋了,也只是淡淡一句;没啥,累了,歇歇就好了。

一九九九年深秋,西风呜咽,绿叶凋零。三叔走了,带着无限的留恋,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无奈。为了家庭,为了父母,也为了我们,把自已花一般的青春,枯萎在岁月的长河中。沒有享受到儿女子侄们一天的孝顺,也没过上一日今天的富足生活。一个好端端的人,一个那么优秀的人,一个令人尊敬难以忘怀的长辈。没有留下一句话,就这样匆匆地离开我们。享年才六十岁。

天哪!是谁之错?是命运?还是生活?还是那可恶的错位婚姻?我不想说,也无法妄测。倘有来生,我只想再好好地孝敬他老人家,再甜甜地叫一声;“三叔,您好吗?我好想您……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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